战马跑不过这伙‘飞贼’,但飞贼也跑不过天上的库萨,宋阳等人甩不开猎鹰,狼卒则靠着猎鹰的指引紧追不辍……以前宋阳无法想象的,在‘千年前’的时候,超越视距的追杀、逃命,真真切切地就发生在草原、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逃亡才刚刚开始。
跑了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空中的鹰群忽然又聒噪起来,本来让人心中豪情升腾的猎猎长鸣,此刻听在耳中却只有无尽烦躁,阿伊果怒道:“它们又叫个爪子!”
小古咬着牙应道:“它们又见到自己人了。”
身后追兵仍在,远处又有一路追兵出现?阿伊果赶忙追问:“哪个方向?”
没人能回答的问题,罗冠一挥手,所有人占住脚步……第二路狼卒的方向不明,大家要继续向前跑,说不定就会迎头撞上他们,那时谁也别想活了。不得已之下众人暂停,罗冠摒心静气,全力调动五感,随着对方的靠近,以求尽快查探到第二路追兵从哪里来。
论距离,第一路追兵肯定比这第二路更近些,所以还不等罗冠找探查清楚,众人便隐隐感到地面开始颤抖,视线尽头又沙尘飞腾……再过片刻,连隆隆的马蹄声都能听得到了。
身后追兵的动静越来越大,对罗冠的耳力也是个影响,由此大宗师的侦查变得更缓慢了。众人围在他身边,紧紧握住手中兵刃,不知不觉中手心里已经尽是冷汗,没人敢再出声、催促,相反的,大家全都屏住呼吸,生怕再打扰大宗师。
小婉几乎都能看出身后追兵的身影,由此她也恍然大悟,万骑没错,但并非万人而是一支大伍,三千狼骑。应该是得了城中传报,知道‘逃犯’身手来了得,所以每一骑另带了两匹军马随行。
这是真正急行军的架势,对方动用这样的阵仗,也足见犬戎对漏网使团的重视了!
其实对宋阳等人而言,三千人和一万人也实在没什么区别,一旦落入敌阵,都是死路一条。
这个时候,罗冠终于伸手向着北方一指:“那里!”
齐尚反应奇快,口中呼应了一声,掉站身形就往南跑,不过才刚刚迈步,罗冠就骂了声:“糊涂,是往我指处逃!”
第一路追兵来自西南、第二路追兵来自东南,罗冠指出的北方,是大家应该逃跑的方向,齐尚会错了意,还道他指的是第二路追兵来的方向,赶忙又掉头,惶急逃命之中也不耽误他‘嘿’了一声,废话道:“您老这算是指东打西不。”
罗冠不理他,待同伴一起转向北方逃命之后,他摘下背后长弓,叱喝一声,接连五箭向着靠近地追兵电射而去!依旧艳阳灿灿,随着利矢射中目标,甲顶之力轰然绽放,碎肉与血雨夹杂、泼起,引得狼卒一阵惊呼。
追大宗师,是要死人的。
……一个时辰的急行,身后追兵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,不过所有人都明白,虽不可见,但他们仍在。不知什么时候,空中的鹰群数量激增,从十余头变成了将近四十头,在高空里不停穿梭盘旋,草原的湛湛晴空仿佛都被它们搅得乌烟瘴气。
第三次,鹰群又开始吵闹鸣叫。
罗冠没什么表情,再度停下停下脚步仔细聆听。
借着这个小小的空子,众人也都匀上一口气,稍作休息,班大人却好像发现了什么,看着地面若有所思。
一个时辰的全力奔驰,几十里路跑下来,此间地貌悄然变化了些,长草渐渐稀疏,黄土块块裸露。看不多久,班大人的神情变得古怪了些,未防打扰罗冠,他拉着小古向一旁走开几步,轻声问:“这里的草呢?我记得此间应该还是草原才对。”
小古紧张、疲惫,这个时候说说话,分散些精神无疑是最好的放松办法:“您老来这里的时候,最少也是十几年前了吧?”
班大人摇了摇头,皱眉思索片刻,语气迟疑:“三十年…吧。”有些事情过了太久,难免记得不是很清楚了。
当年班大人出访回鹘时,曾到过这一带,那时此间绿草丰茂,碧波无尽直连天边,那是现在光秃秃的样子。
但二十年前,回鹘与犬戎爆发一场大战,大漠战士攻破了边关,一支先锋队伍深入到此,但因地理不熟,意外侵入一只规模空前狼群领地,时值秋末,正是饿狼储膘蓄食、最最贪吃的时候,几经试探后终于发起猛攻。
回鹘战士勇猛,狼群穷凶极恶,血腥恶战之后两败俱伤,狼群被彻底剿灭,但数千回鹘先遣也所剩无几。
犬戎人奉狼为圣物,无论牧民还是草原骑兵,平时都不会去冒犯狼群的领地,对个别流窜的饿狼,只要它不主动伤人也是能放就放,这一下回鹘伤到了他们的图腾,犬戎狼卒在后来的恶战中个个奋勇,很快又进入寒冬,草原上冬天比着高原也毫不逊色,回鹘只得撤回大军……那场恶战之后,附近的草场就渐渐沙化,犬戎人觉得是狼神收到惊扰,不再护佑这片地方,曾经还有不少萨满来此祈祷、祭拜,以期重获狼神眷顾,不过都没什么效果。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