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比方打的……
文达佳珲觉得自己又被她侮辱了。今日才初相见,她便已侮辱他多次。技艺上没赢她,斗嘴皮子也不及她,还被她胁迫答应了三件事,连大金夺来五十年的锦州和宁远都要还回去。虽然他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,可到底还是觉得亏的慌。
蒋妩吃了点心,又吃茶,随即掩口打了个呵欠。
文达佳珲看她那随意洒脱样子,觉得自己再留一会儿,人家不怎么样,自己先要被气的吐出几口老血。
“你歇着吧。”
蒋妩又掩口打呵欠,无所谓的冲他摆摆手。
像赶苍蝇……
文达佳珲黑着脸出了门,“砰”的关上厢房门。向前气冲冲走了几步,突然停下,觉得自己好笑。
他都三十三岁的人了,与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斗气,她也不过比他的长子大了五岁而已。
他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。
回头,望着映在窗纱上女子的身影。文达佳珲这才发现,他是这会子才意识到他面对的一直是个小姑娘。
敌对时被她的狠绝和出神入化的身手震撼,被绑时被她的智慧折服,方才又被她的“飞镖”唬了一下,还被气了一下。他今天的经历还真够丰富。
屋内人影晃动,才点亮不久的蜡烛被吹熄,又一次看不到她的影子。
文达佳珲这才发现自己竟傻站了许久,懊恼的快步离开了。
蒋妩盘膝坐在临窗的暖炕,听不到文达佳珲的气息才松懈下来。靠着引枕,全无睡意。
眼前浮现出的,是方才巷中曹玉带走霍十九时他回头焦急的与她对视时的眼神。
她感觉得出,他是关切她的。
可他为什么不来救她……
是曹玉说服了他,他相信她是刺客后,就决定让她死在金国人的刀下吗?
蒋妩嘲讽的笑,那样的话,他还真会省事,连自己出手都不必。亏她执意要来,还挨了一个耳刮子。
回想成婚到如今的日子,蒋妩用理智来分析,只能给自己一句“感情用事”的评价。
明知道他对她的好一直都是有目的的;明知早晚她都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,可她的心意终究是慢慢的偏向他。
其实,她可以控制的住自己。也知道理智的做法是什么。只是她今生不想再约束自己的感情。
“哎……”蒋妩无奈的叹气。
此刻,她只有无奈,没有怨恨,她的选择是自己做的,又没人逼迫,何苦怨怪他人?
蒋妩胡思乱想,一直呆坐,根本毫无睡意,到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时,雨势转小,从敞开的格扇能看到驿馆的院中已积了许多水。
霍十九官服湿透,头发凌乱,脸色青白的靠在马车旁,曹玉也陪他一同淋着,浅灰色直裰已变成深灰。
短短的两个时辰,霍十九已是第四次回到事发地点。车夫的尸首已被清理,地上的血污也已被冲刷干净。甚至血腥味都已散去。巷子就如往常的清晨一样的寂静。
如果她难逃一死。好歹也会留下个尸首,她身旁还跟着听雨和冰松,若因为她是主子,是要紧人物杀不得,听雨和冰松若被杀害,也应会如车夫一般被弃尸于此。如今没见冰松与听雨的尸首,就说明她们或许活着。
只是,她们三个女子,被金国人带走,会发生什么……
“爷。地上那些血迹看来,对方必定死伤不少。如此一来就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。她就是行刺你的刺客。”
“她是我妻子。”霍十九缓缓回头看向曹玉,脸色难看。
曹玉见状气闷,“爷,你这样不成,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喝碗姜汤。”
这一次,霍十九干脆没有回答。而是吩咐身旁的手下:“继续找,但要切记保密。还有,郊外也要去,看看有没有掩埋尸体的痕迹。”
“是。”众人领命退下。
曹玉见霍十九还在为蒋妩考虑,担心张扬开她被人劫走的消息,往后会叫她受人诟病,不免越发憋气:“爷,你还打算要她?”
“墨染。”霍十九回过头来,道:“不论生死,也不论她目的为何,我既然认她为我妻子,她就一生是我的妻子。你说她是刺客,或许是吧,可那又怎样?我心悦她的同时也在利用她,难道我就是完全付出的吗?我既做不到,如何能要求她做到?我如今只希望她没事。不是因为她还没物尽其用,只因为我是她的丈夫,而危险时候我自己逃了,没有救的了她。这与她是不是刺客无关。”
一口气说了许多。霍十九越发觉得疲惫,靠着马车揉着眉心道:“她的事,她若坦诚对我,我自然会了解清楚。她若不说,我也依旧对她如常。终归我无能。我若武艺高强,何至于会让她置于险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