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不知过了多久,书桌上渐渐满满当当地摆放起了谢修齐所阅书籍,夜幕已落,月色清冷,小院中正一片静谧。
安萁静静陪坐在一旁,望着自家少爷专注阅读的神态,眉间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恍惚,却也偶尔轻言细语的为谢修齐对书中的疑惑,就自己所知道的补充一二。
正是一副红袖添香,夜览群书的经典古意图。
然而谢修齐心中却早已是惊涛骇浪。
他一目十行之下,一本一本地急速翻阅着,时不时侧头问上身边的安萁两句。恍惚间,一个瑰丽非凡的画卷,仿佛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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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自上古到南宋,历史还是从前那段历史。但在南宋最后的崖山之战后,历史却在南海上,似乎因为一名突兀出现的白衣少年,走向了惊人的拐点。
他阻止了绝望之下欲负幼帝投海的陆秀夫,带领残存船队以瞒天过海之计让张弘范以为大功告成。随即,金蝉脱壳的船队却一路南下至原吕宋、今远宋帝国望北省。
其后,这名惊才绝艳、雄图远略的小小少年,趁蒙元认为宋已亡,开始四处征伐他国之机,借大宋皇室正统的号召力,秘密吸引故土子民纷纷越洋南投。
最终,他领残存军民筚路蓝缕,聚故国移民,平土夷之乱,延续国祚,建国远宋。
当蒙元终于知道残宋仍在、远宋再起的消息后,他们的庞大舰队早消失在倭国的神风之下,铁骑更开始致力向西,对千里海外的远宋已彻底鞭长莫及,并失去兴趣。
自此,远宋进入平稳发展期。
又数十年,该少年以白衣之身,教导并辅佐渐渐长大之幼主,改良政体,革新弊病,励精图治,锐意发展。
那段时期,是远宋令人目不暇接的数十年。文化、科技、经济、政治、军事,包罗万象的各领域各层面新事物,被那名已无比疑似穿越者的小小少年提出,并尽数融合在了远宋帝国奔腾的血液里。
到得幼帝与少年双双老去之际,帝国国力已一日千里,建百年海军,扩万里海疆,东山再起,雄踞南洋。
最后,被后世谥称为远宋世祖的幼帝,与那位已因齐天之功受封帝国世袭雍王、更也被后世谥称为雍祖王的白衣少年,立下了金殿血盟,相约兄弟世代共享富贵、同治帝国。
“国家的覆亡,在于权力阶层的不受制约、膨胀、与最终糜烂。”
在雍祖王的建言与引导下,世祖陆续颁布了无比类似后世宪法的帝国祖宪诏,为帝国与后世规范祖制,限制统治阶级权力,化人治为法治。其后更欣然同意已权柄极大的开国勋贵集团渐渐隐退,再不得参与军政。
随之,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王府,统领所有开国勋贵的雍王外府却悄然建立,受命世代监察天下,为帝国匡正得失、保驾护航。
最终,皇权与政权外,帝国权利的第三极——无任何行政权利,却能监察权利者的王权,就在祖宪诏中王权诏颁布、雍府建立之时,浮出水面。
史称:世祖新政,三权制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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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修齐的表情早已是无比木然。
这是……山寨版的三权分立么?出口成宪的皇权,监察不法的王权,行政治国的政权。不正正对应了立法、司法、行政?只是山寨版的三权互有交错,但那也是封建政治形势所迫——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。
安萁见谢修齐没有再飞速翻阅,却是盯着介绍雍府那一本书怔怔,亦是在一边看着书上的内容使劲回忆着,轻声补充道:“少爷,就如这段所言:帝国民间罪案自有各地各级行政主官审理,但一旦事涉权利者弄权或事涉帝国安全,雍府悬剑令必朝发夕至。”
“又如这段所言:雍府所辖,更已深入帝国。帝国各省均设有监察使司,各县亦有巡察署。监察使司与巡察署从属雍府王权,独立于皇宫与政府之外,虽不得治民间罪案,但却可监军政之得失、察君臣之明晦。”
她指点着书努力分说着。
有了书本作为引导,她的思路倒也是清晰了起来,再无最开始解释之时的不知所措之感:“您再看这段:一旦获得证据,雍府即可弹劾所有他们认为应该弹劾之人,且因王家之巨大声望,无人敢小视雍府弹劾,几乎每发必中的——数十年前,戾帝倒行逆施,都是雍王外府废掉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