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千雪一身风尘仆仆,略显得憔悴的脸上噙着笑,淡淡的,却反倒更显得刺眼。
聂家的人本就看她不顺眼,这时候,她又插上这么一句话,瞬间便让几个小辈又不爽了起来。
聂屏婉是知道她的身份的,所以虽然各种不爽她也不好意思插嘴,唯有不知真相的聂绍景那日吃过慕千雪的亏,早就对她怀恨在心。今日一见,便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,马上便讥嘲了一句:“不过就是个冒牌货,得意什么?”
“我是不是冒牌货也轮不到你来管。”
面前的一大群人里,慕千雪也只是正眼看了聂传国一眼。
老人的长相和外公有些相似,同样的白发苍苍。
慕千雪其实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,如果没有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在面前,她可能还会叫他一声二爷爷,可是,方才他们怎么逼迫自己父亲她可听得一清二楚。
聂传国虽然没有很嚣张,但也看得出来一直在纵容着儿孙,这种情况下,她觉得立场很重要,所以也就选择性的无视了聂传国,直接对着聂绍景甩脸子。
吃过闷亏,这一次聂绍景也学乖了,直接朝聂传国的身边一站:“我是管不了,我爷爷总管得了的吧!”
“你也说了,那是你爷爷,又不是我爷爷。”
换之言,管得着我么?
她那样的气势太过逼人,惹得孙淑冬也看不下去了,虽然心中有鬼,可她还是指鹿为马道:“别说你还不算大伯的外孙女儿,就算是,你也姓慕不姓聂,这么得瑟真的好么?”
淡眸微挑,慕千雪眸光直视着孙淑冬的脸:“我不姓聂,你姓么?”
“我嫁给云帆三十多年,早已冠上了夫姓,我虽然不姓聂,可生是聂家的人,死是聂家的鬼。”
“就算你是聂家的鬼好了,我姓什么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么?”
慕千雪原本就不是个软性子,再加上这阵子心里本就怄着火,被这么一激自然也就爆发了出来。
二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清楚,可是,当时外公出差,父亲也不在的情况下,妈妈怎么生下的自己聂家的人最清楚。
结果,他们给出的答案是一尸两命。
原本这一尸两命就够让人怀疑了,结果,死的是她妈妈,她却活下来了,而且居然还被人收养………
这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?
她有一万个理由怀疑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妈妈,还把自己给送了人,所以,就算现在自己找不到证据,她也不可能对他们和颜悦色。
眉锋一挑,拧出一个凛冽的角度:“认真算起来你也不过是我二爷爷的儿媳妇,堂舅舅的老婆,怎么算也和我亲不起来吧?若是这么闲,不如好好管管您的儿子,您不嫌丢人,也不该让他丢了聂家的人。”
说着,慕千雪甩手便扔出了两本杂志,杂志的封面上,聂绍景笑得跟白痴一样,怀里还抱着个小明星而且最重要的是,那个小明星不但是个拍三-级片的,还是个有老公的。
孙淑冬似乎也没料到会看到这种东西,当时脸就黑了,拿起杂志就要扔到儿子脸上,可当着外人的面,总想着给儿子再留点面子。
所以那手都抖得像筛糖了,可还是忍住没有打下去。
“我们家的事,不劳你操心。”
“同样是这个道理,我们家的家务事,何劳您操心?”以彼之矛,攻彼之盾,几个回合下来,慕千雪虽然没有大获全胜,却已成功地让聂家内部起了分歧。
形势如此逆转,也是聂云帆所未能料到的,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慕千雪一眼,眼底的神情淡然:“我们从没当大伯是外人,他的家务事,就是我们的这务事。”
“您也真是的,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,问过我外公的意思了么?也许外公不愿意呢?”
“小雪啊!你这话可就不太中听了,大伯怎么不愿意了?”
这一声小雪成功地让慕千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她恶寒地看了聂云帆一眼,一也就没打算给他面子:“至少,我没听我外公说愿意。”
“大伯现在脑子不清楚怎么能对你说愿意?”
明明身处劣势,可聂云帆偏偏笑得如沐春风,慕千雪瞧着他那双老谋深算的眼,突然也笑了:“总之,结果都是一样的,我外公从来没说过你们不是外人。”
“就算大伯没亲口说过这样的话,但大伯的事情,应该还轮不到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丫头来指手划脚。”
名不正?言不顺?
闻声,慕千雪只是笑,那笑里裹了些意味深长的东西,看得聂云帆也心乱如麻。
不过,再急也不能自乱阵脚:“就算你真的是我大伯的外孙女儿,是不是也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?”
“你这么说,是想让我去验验DNA么?”
“难道你不该验么?还是……你根本就不敢?”
“…………”
面对如此挑衅,慕千雪却沉默了。
被他说中了,慕千雪确实不敢去验那东西,并不是怕自己不是聂倾城和夏波清的女儿,而是三年前的事情让她产生了心理阴影。
总觉得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,就算摆在眼前也可能被人动了手脚。
所以她才一推再推,可没想到,聂家的人竟敢盯着这个来大作文章。
其实,她也知道这东西必须要有一个,就算不给自己看,也要来堵别人的嘴,可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…………
面对她长长久久的沉默,聂家的人都勾起了唇,就在聂云帆想要趁热打铁再斥她几句之时,走道的尽头,一身白大褂的四少扶着眼镜,玉树临风地走了过来。
看到重症室外的‘人山人海’,四少红唇微抿,直接拉成了一条线:“怎么这么多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