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红秀坐在轮椅上,望着弟弟的脸,泣不成声。
“大夫,他脸上的伤口就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吗?”
“没有,我们已经尽力了!那么长又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留疤?”
外面廊道里,被蓝悦缠了许久的医院大夫有些不耐烦了,一边回答一边绕开她急匆匆地离开了。
得到答案的蓝悦却还是不死心,她不停地打着电话,找朋友帮忙联系最好的整形医生。
见蓝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,慕宁站在一旁,迟疑了许久才忍住没有上前阻止她。
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让她做点什么,她心里肯定会更加不好受。
“我后悔相信了你们!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帮我,其实就是在利用我。我太傻了!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,但我还是抱着侥幸。所以现在我特别恨我自己,你们跟祁家人一样,根本没有把我们的死活放在眼里,你们只为了你们自己达成目的……”
听见身后有脚步声,情绪接近崩溃的李红秀再也忍不住,沙哑着嗓音哭诉、责怪。
她现在满腔的怒火和恨意,连累着看所有人都充满了怨恨。
“悦儿是一个很单纯的人,她不是你想的那样,请你不要在她面前说这些话。没有保护好你家人的人是我,所以你该恨的人是我。”
清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,李红秀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,她以为进来的人是蓝悦,却不想是慕宁。
曾经她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宁,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像慕宁这样的男人。
这个男人如遥远星辰般神秘,如大海般深邃迷人,明明就站在你面前温柔笑着,你却永远也没办法读懂他的心思。
也许他就是生而高贵,像她这样的人永远只能仰视他,而他的眼中只有他想要守护的那个人。
“比起她对我和我家人做的事情,我说她几句都不能说吗?”李红秀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,她红着眼睛低下头,嘶哑的嗓子发出很微弱的声音,类似喃喃自语,“也对,蓝小姐是你的妻子,不管她了做什么你都会帮着她说话……”
李红秀的话音落下,身后久久没有任何动静。
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飘进她的耳里,脚步声响起,慕宁没有打算再劝她什么,神色略显清冷的准备离开病房。
慕宁的沉默却点燃了李红秀心中压抑的情绪,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之前慕宁给她做诊断,叮嘱她吃药的画面。
“除非我弟弟醒过来,否则我明天绝对不会出庭。”
丢下一句狠话,李红秀以为慕宁会因此停下脚步,但是没有,静默许久,病房里只剩下了她和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。
病房外面,蓝悦坐在休息椅上,蜷缩着身子,脸埋在环起的胳膊里,慕宁带着素净味道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,她才将巴掌大的脸抬起来。
“如果李明今天没能醒过来,她明天不会出庭。”
“不行!这样的话不正是让他们的目的得逞了吗!他们之所以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,就是为了阻止她出庭呀!”
李红秀的弟弟李明刚刚做完两个大手术,今天是绝对不可能醒过来的,那么就等于说李红秀明天不会出庭,这就等同于放弃了上诉的机会。
蓝悦得知之后,十分不赞成,她想要进去找李红秀,但是被慕宁给拦住了。
望向慕宁一双干净而又柔和的眼睛,蓝悦皱了皱眉头,神色渐渐变得恍惚起来。
她慢慢坐回椅子上,抬手拂开挡住视线的碎发,“是了,这是她的决定,我应该尊重她的选择。”
“事已至此,别给自己太大压力,能挽回的我们尽量去挽回,挽回不了的只能顺其自然了。”
慕宁再次叹了一口气,他靠窗站着,窗外细碎的光照进来,拉长了他的影子,安静的廊道,两个人定格成了一副半明半暗的画面。
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奇迹发生,这天李明也没有醒过来,而第二天,李红秀自然也没有出庭。
父母和弟弟受伤让她害怕了,她选择了退缩,最终选择了放弃上诉。
祁家还有沈、陆两家得到消息开心不已,尤其是祁莹莹,她既意外又惊喜,原本还跟家里人生闷气,当即消了气。
云芳也没想到李红秀会放弃上诉,意外过后,替女儿感到松了一口气。
而祁家唯一不觉得意外的人就是祁宴君,梨园别墅,黎一尧将李家近来的遭遇一一告诉了他。
斜倚在沙发上,祁宴君狭长的凤眸半眯着,唇角勾着一丝既像是嘲弄又像是无奈的弧度。
“从他们将李红秀从疗养院带走我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,不用查我也能猜得到这件事情是沈家的人做的,沈家的底线没人比我更清楚了。”
“不过这样也好,莹莹小姐总算没事了。”黎一尧看得出来祁宴君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,心下觉得奇怪,“而且老爷那边说已经拿到了刘维的病历和尸检报告,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让你跟刘维的死划清关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