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红光消逝,一切重归于平静。七夜虚弱不堪,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光了一样,身子软塌塌地从空中摔了下来。
这是血咒之术,以精血为引,念其咒术,聚天地间最为阴邪之气,化为无穷之力量,然而,这也是一种禁术,是一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邪术,尤其为神族之人所不耻。
被迫无奈之下,七夜使用了此术,这是很多很多年前,他途径西海某个盛产珍珠的岛屿,珍珠为鲛人眼泪所化,岛上的人们为了利益,不惜大肆捕猎鲛人,他们把鲛人关在一个个独立的石牢里,日夜鞭笞,迫使他们不断地掉眼泪,直到油尽灯枯,鲛人死去,最后只将尸体扔回大海草草了事。七夜实在看不下去,便动用灵力救了岛上所有被捕的鲛人,并带领它们远离了岛屿。鲛人族年龄最大也最有权威的族长,为了报答七夜的救命之恩,便把鲛人族最古老的禁术――血咒之术,告诉了七夜,并再三嘱咐他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决不能使用此术,七夜问过原因,族长说此术乃逆天而行,强借阴邪之气为己所用,凡使用者,都会受到反噬,若灵力不高者,当即就会暴毙身亡。族长看七夜并不是普通人,又是驱魔师,便告诉他血咒之术如何使用,希望在危急时刻,此术能护他一命。
七夜没有拒绝族长的善意,但也并不打算使用此术,没想到,时至今日,他最终还是用到了这血咒之术。
七夜想要爬起来,却无法动弹,整个身子绵软无力,另外,他还感到了一种被撕扯的巨痛,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,就好像有一头野兽在自己的胸腔中横冲直撞,想要破胸而出,但又有一股力量阻止它逃脱,一个向外,一个向内,互相争执,撕扯得七夜分外痛苦。
这时,他脑中突然想起了桃翁临终前的话:阿七,你要切记,无论什么时候,都千万不能暴露出你的身份。
七夜咬紧牙关,运起灵力,试图去阻止那头不安分的“野兽”。可恰在这时,血咒之术竟开始反噬。七夜痛呼一声,只觉灵力消散,痛不欲生,就好像被烈焰焚烧一样。
一切都好似上天注定,如果七夜知道使用血咒之术会有这样的反噬,那么,他宁愿选择去死,也绝不会使用此术。
待灵力散尽,那头“野兽”终于冲破封印,重见天日。
冷焱癫狂大笑:“本尊果然没猜错,你就是那魔灵珠转世之人。”
七夜强忍剧痛,艰难地爬起来,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魔头跟前,眼内怒火燃烧,掌中盘旋着黑气,无穷无尽的力量不断地注入他的四肢百骸。
“魔头,我杀了你!”七夜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。
这一刻,他终于明白了魔头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。他蓄足力量,一掌推出,黑气犹如毒蛇一般,钻进了冷焱的胸口。
冷焱猛地吐出一口血,只觉胸口绞痛难耐,但脸上却云淡风轻,眉梢眼角,还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。
他伸出舌尖,轻描淡写地舔了一下嘴角上的血渍,语带蛊惑地问:“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本尊的吗?”
经他这么一问,七夜发力的手掌骤然止住,眼内纠结不已,如果说没有,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,百年来,一直沉淀在心底的那个问题就如同梦魇一般,紧紧缠绕着他,让他午夜梦回难以入眠,但如果说有,他就一定会毫无目的地如实相告吗?
冷焱见他神思动摇,继续循循善诱:“千年前,神族的战神辰曦,就是那个家伙,杀了本尊唯一的亲妹妹,本尊一怒之下,不惜牺牲魔族万千生灵,以他们的血为引,终于炼造出一颗威力无穷的魔灵珠,它吸众魔之精血,日月之精华,极通灵性。世人皆传,魔灵珠是魔族的邪物,残暴嗜杀,会为祸六界。但传闻所说,到底是真是假,这六界之内,也就只有本尊一人知道此中详情。”
冷焱说到这里,拿眼觑了一下七夜,淡淡地说:“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,你难道就不想知道,这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吗?”
这个传闻早在七夜有意识的时候就传的沸沸扬扬,而且版本多得数不胜数,最为经典靠谱的就是冷焱所说的,魔灵珠乃魔族的邪物,拥有十分邪恶的力量,会为祸六界,残害生灵。
当七夜得知自己是魔灵珠入轮回转世之人之后,他就开始执著于这个传闻到底有多少真实性。
虽然很清楚冷焱的目的并不单纯,七夜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。
他连忙警醒自己:千万不要着了魔头的道。
冷焱假装没有看到七夜防备的态度,兀自问他: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他说话的语气,十分的自来熟,就好像熟人之间的简单问候,完全把七夜要杀他的这件事搁在了一边。
七夜正准备回他一句‘要你管’,可话到嘴边,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,“很难受,像是被烈火焚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