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钰的目光从周朝的那只手上移开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声音里却依旧带着哭腔:“……我知道了……”几多的无奈从声音中传递出来,伴随着无声的抽泣让周朝收紧了圈着南宫钰的怀抱。
离王都几百里之外的曾国城外,南宫钥不想再去考虑南宫钰的事情了,那不是她能去插手的事,必竟眼下她还要逃命,但这件事让她心头不痛快,心情郁结着提不直情绪。
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,这份喜欢这么沉重又不能说出口,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运气真的不好,情窦初开之时所遇之人不淑,在懂得什么才是爱,哪样一个人才值得爱时,又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。
泽弘抬手点在她那两条粗眉毛上,语气里带着笑,不再说方才那些话题,语气也没有了方才说话时的凝重感:“你易这个容都化开了。”
南宫钥抿了抿嘴,抬手将两条粗眉毛扯了下来:“我这样子是不是丑得很新鲜?”说完自己都开始笑:“虞?忠文说我这个样子丑得新鲜。”
泽弘看了看她摊在手心里的那两根粗黑的眉毛,从怀中拿出两道眉毛放到她手中:“下次用这个,我不在你身边,估计你又要弄回原先那个样子了,你不是不满意那张脸吗,用这个会好上一些。”
南宫钥看了看泽弘,果断丢掉了那两条老宗师精心制作的眉毛,仰起一张笑脸:“谢谢。”
泽弘也笑:“跟我说这个。”
夜很黑,脚下踩硬了的冰雪映着天空中的一轮皎月,南宫钥觉得此时此刻这个人看不清她,不再掩饰眼中的情感,心里头想着要是这个人心中的那个人消失了该多好,即便是她最后也不能同他在一起,可是他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也是好的。
想完了又鄙视自己,可鄙视归鄙视,想还是要想的。她清了清嗓子,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怎么也不把身上的雪花弄干净?”
看她拍了好一会儿,泽弘抬头看了看天空,这一月以来就没有再下过雪了,轻笑出声:“弄干净了吗?”
南宫钥又清了清嗓子,将手收了回来:“好了,干净了。”
看着她又变回以往的样子,泽弘松了一口气,从怀中正要拿出什么东西时猛地一回头:“有人。”
盛柒也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寂静的林地里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,抬手一挥,十几枚梅花镖发出“嗖嗖”的声响,瞬间向着四面八方飞去。
同时,几十柄飞刀袭来,泽弘与盛柒抬手挥动手中长剑,发出的“当当”声一时不绝于耳,南宫钥被泽弘一把拉到怀中时还转着头四面去看,急切地问道:“哪里有人?”
那些练家子的走起路来声响小得几乎听不到,她实在是在这一片空阔中发现不了任何不同寻常之处,但此刻这不可预知的危机到底因何而起,又是因何而来她实在是闹不清楚。
揽着她转身体隐于林中,泽弘的声音还能保持着不徐不急:“凶器是冲着我和盛柒来的,却避着你,看来是有人要劫你。”
“劫我!?”南宫钥大吃一惊,顷刻就反应过来:“周朝的人。”
天空响起一枚响炮,散开许多橘色的光点,像一朵盛开在黑色幕布上的菊花,光点缓缓落下,刚刚亮了一瞬的天空复又归于黑暗,远处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。
南宫钥这会听到身后的声响了,听起来人还不少,可是她心里很镇定,觉着身边这个男人就是她可以依靠,会给她安全的人。
泽弘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:“盛柒唤人来了,你放心,有我在。”
南宫钥双手抓紧泽弘斜襟的边缘,将头埋进他的胸膛:“我不怕。”
正说着话,泽弘右手一抬一落,身后传来一个不清晰的闷哼声,然后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,这声音瞬间又被远远地抛在了后头。
泽弘胸膛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传进南宫钥的耳朵里,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,近在咫尺的是她的家乡,可是一切从心头掠过却只剩下一片荒凉。
周朝找到她了,最终还是找到她了,可是现在她有机会活着,怎么可能让她甘心就擒,心里头的恨一点点漫上来,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。